第106节(2/2)
] 大兴安岭与海（完）
可是后来我们没有去南极。
别说南极了，南海也没有去看。
别说南海了，他的最后一面我也没有见到。
同小陶在一起生活十余年，我和小陶都三十多岁了。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直不结婚，一直住在一起，是会惹人多想。
不知道是谁从哪里知道：小陶其实不是我的弟弟，小陶来自大兴安岭，是我在下乡时认识的人。
好像是从自行车厂传出来的。
再后来的不久，小陶说他被自行车厂要求停薪留职了。
自行车厂效益不好，发不出工钱了，必须有人走，这个人是谁呢？谁都不想走，谁都只能想办法把自己留下。
我总是不希望用最坏的想法揣测他人，可当恶意沾染到小陶身上，我觉得整个自行车厂都是恶人。
丢了工作的人明明是小陶，郁结的却是我，被哄的也是我。
小陶给我做了一桌子好菜，说：“方老师，没关系的，我还能再找工作。”
我说：“找不到我就养你一辈子。”
“好啊。”小陶笑眼弯弯，“方老师，你说的。”
我当真是这么打算的，养他一辈子又何妨，反正我们一屋两人三餐四季，也用不了多少钱。
养你一辈子。
小陶，我说的。
可我食言了。
那天下午，那些人冲进我的家，用言语威胁我，用刑具逼迫我，他们叫我兔子，说我恶心。
这些年，我确实听说过很多被抓进去的同类，进去过的人都说，那是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地方。
我不害怕，我甚至庆幸。
庆幸他们冲进来的时候，小陶不在家。
在戒同所里，他们说把我男人带到学校里去行苟且之事，说学校会开除我。他们逼问我为什么喜欢男人，问我“你的奸夫”在哪里。
我说，我不喜欢男人，你们抓错人了。
然后他们逼我对女人打出来，打不出来，他们就电我。
我痛苦，却配合一切。
我假装正常，只要能保全小陶，只要能快点儿出去见到小陶，他们要我做什么，我都做。
可是。
可是他们对我说出了小陶的名字，说，这个人就是你的奸夫吧？我们也要把他抓进来。
我说不是的，我歇斯底里，我苦苦哀求，我跪在坚硬冰冷的地上，我说，你们放我走，我给你们钱，很多很多钱。
他们说好啊，却还是不放我走，仍然说要把小陶抓进来，仍然用粗鄙的言语侮辱我和小陶，开恶劣的玩笑，并以此为荣。
后来的几天，我没有见到小陶，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去我家里抓他了，不知道小陶是否还好。
只是有一次，他们对我说：“你的那个人真够犟的啊，非要我们用强制手段吗？”
我不害怕电击，不害怕羞辱，甚至不害怕丢掉学校的工作，我只害怕小陶吃苦。
小陶，我的小陶，你还好吗？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？
我苦苦哀求他们，求他们不要苛责小陶，我说，一切都是我的错，是我鬼迷心窍，他是被我强迫的，他是正常的，你们不要去抓他了！
没有人
可是后来我们没有去南极。
别说南极了，南海也没有去看。
别说南海了，他的最后一面我也没有见到。
同小陶在一起生活十余年，我和小陶都三十多岁了。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直不结婚，一直住在一起，是会惹人多想。
不知道是谁从哪里知道：小陶其实不是我的弟弟，小陶来自大兴安岭，是我在下乡时认识的人。
好像是从自行车厂传出来的。
再后来的不久，小陶说他被自行车厂要求停薪留职了。
自行车厂效益不好，发不出工钱了，必须有人走，这个人是谁呢？谁都不想走，谁都只能想办法把自己留下。
我总是不希望用最坏的想法揣测他人，可当恶意沾染到小陶身上，我觉得整个自行车厂都是恶人。
丢了工作的人明明是小陶，郁结的却是我，被哄的也是我。
小陶给我做了一桌子好菜，说：“方老师，没关系的，我还能再找工作。”
我说：“找不到我就养你一辈子。”
“好啊。”小陶笑眼弯弯，“方老师，你说的。”
我当真是这么打算的，养他一辈子又何妨，反正我们一屋两人三餐四季，也用不了多少钱。
养你一辈子。
小陶，我说的。
可我食言了。
那天下午，那些人冲进我的家，用言语威胁我，用刑具逼迫我，他们叫我兔子，说我恶心。
这些年，我确实听说过很多被抓进去的同类，进去过的人都说，那是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地方。
我不害怕，我甚至庆幸。
庆幸他们冲进来的时候，小陶不在家。
在戒同所里，他们说把我男人带到学校里去行苟且之事，说学校会开除我。他们逼问我为什么喜欢男人，问我“你的奸夫”在哪里。
我说，我不喜欢男人，你们抓错人了。
然后他们逼我对女人打出来，打不出来，他们就电我。
我痛苦，却配合一切。
我假装正常，只要能保全小陶，只要能快点儿出去见到小陶，他们要我做什么，我都做。
可是。
可是他们对我说出了小陶的名字，说，这个人就是你的奸夫吧？我们也要把他抓进来。
我说不是的，我歇斯底里，我苦苦哀求，我跪在坚硬冰冷的地上，我说，你们放我走，我给你们钱，很多很多钱。
他们说好啊，却还是不放我走，仍然说要把小陶抓进来，仍然用粗鄙的言语侮辱我和小陶，开恶劣的玩笑，并以此为荣。
后来的几天，我没有见到小陶，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去我家里抓他了，不知道小陶是否还好。
只是有一次，他们对我说：“你的那个人真够犟的啊，非要我们用强制手段吗？”
我不害怕电击，不害怕羞辱，甚至不害怕丢掉学校的工作，我只害怕小陶吃苦。
小陶，我的小陶，你还好吗？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？
我苦苦哀求他们，求他们不要苛责小陶，我说，一切都是我的错，是我鬼迷心窍，他是被我强迫的，他是正常的，你们不要去抓他了！
没有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