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3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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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把春天过完吧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某一瞬,她忽然懊悔地想,她欠何夕的春天与仲夏,尚未立字为据。

    可是已拿不动笔了。

    倘若没有凭证,自己能记得去还吗。

    白日向死而逝,身体如同一座被弃置的果园,正从内部一点点地蛀空,霉烂。

    蜉蝣般短小的一生在眼前轮转几回,意识岌岌可危,几乎攀不住此岸,就快坠入河里。

    她侧倒涣然的目光,看向因劳累过度而趴在床沿昏睡的何夕。

    素来不信佛的人,这些天连轴转地拜访过市内的各大寺庙,替她祈了一次又一次的福,脚跟磨得破皮出血,却没在人前喊过一声疼,简直都有点不像她熟识的那只懒猫了。

    呓语声枯涩低迷,听不清是谁的执念。

    “骗人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根本没有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奇迹。”

    灰云种下最深的阴影,屋里滴沥落起雨来,水漫一室,心脏迅速失氧衰竭。

    夹着血氧仪的手指颤悠悠抬起,耗尽残余生气,对准近旁的额心缓缓地叩一叩,动作温柔而伤感,不至于惊扰梦中人。

    “我已经见过奇迹了。”

    那几不可闻的低喃里似掺着什么微薄而清晰的东西,像哭,又像笑。

    “它长着你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高架桥畅通无阻,商务车争分夺秒地朝着陷落的太阳一路奔驰,目的地是荒僻的海边。

    “在这儿和她好好道个别吧。”

    师傅含悲留下这句话,拂袖而去,背影映着如血的光芒,万分苍白衰迈。

    鸟群飞旋低空,织成一张偌大的渔网,试图打捞溺水身亡的落日,却终是力所不及。

    何夕坐在沙滩上,微微驼背,眼睁睁地望着夕阳的尸骨将远海染成石蒜花的殷红。

    身旁,女孩垂头闭眼偎着她的右肩,表情安恬,好像只不过是太疲惫,需要睡一觉而已。前方潮水来来往往,不知何时会带走这条搁浅的鲸鱼。

    耳畔海风恸哭,她空前地仿徨无措。

    即便做足心理建设,提前预演过眼下这刻的每一种分支可能,但当医院紧急下达病危通知书时,她却莫名丧失了定夺的勇气。

    人心不足蛇吞象,想让时雨得偿所愿,更想搏一线粟粒般微渺的转机。

    私心杂念横在心头,她怎么都做不出决定。

    最终,师傅接过了时雨交给他们的选择权,代为签下放弃抢救的免责协议。

    坐上车,与死神竞速,听着电台里放的凄离港乐,何夕终于接受了残酷的现实。

    她苦苦奢盼的奇迹不会来了。

    故事的开头,结局写得那样直白,她无力更改,却一味莽撞地跟着既定走向越陷越深,任何亲身参与的篇章,都刻骨铭心地镌写进了生命的自传里,悲欢相映,血墨相融,洇染余下的朝夕。

    “致时雨。”

    “见字如面。”

    寒浪涌来,一遍遍抹平何夕写在沙面上的字句,将其中缅想捆作信札,悉数寄向广袤的大海。

    以写信的方式作别,不仅因为她愚钝、胆小,开不了口讲些离分与再会,更因为时雨说话语太轻,浮于浅表,她听过会忘。

    “用写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随便什么,你写下来,我绝对收得到。”

    海阔天高,纸短情长,言不尽过往,道不完将来。

    “时雨,去哪儿都好,别忘了回家。”

    书成止笔,暮色焚云,何夕蓦然想起时雨曾在她这里寄存了一个愿望,而今当是归还的时候。

    指尖轻颤捧住近旁的脸庞,她虔诚俯下已沦作清池的双眸。

    余晖微凉,暗自吻别两瓣干瘪的唇。热泪灼过心口,坠入沙地的裂隙,随海潮退归湛蓝色的天国。

    ——再……见。

    在五十赫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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